第(1/3)页 绝大多数值得人赌上性命的事情,不是会仅仅因为意图暴露这件小事就能够轻易放弃的。于是,在科兹的那句话之后,很快,所有人的动作都像是被按了快进键: 达尔非大声催促着他的助手和机仆们加快动作的同时,科兹已经向着他不省人事的兄弟伸出了手;药剂师加大了动力甲的能源输出,从原地起步,把整个身体都当做炮弹,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科兹身上;原体不至于因为一个阿斯塔特的冲击失去平衡,但达尔非这豁出命去的全力一扑确实成功打断了科兹的行动,令他发出了一点懊恼的声音;他不得不花了一秒钟甩开达尔非,又向逃生舱的方向伸出手,这次是一个药剂师助手从工作中转过了身来,用自己的性命挡住了这个动作——这可怜的年轻人下一秒就被科兹囫囵个串在闪电爪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对科兹来说,目前为止的一切还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妨碍,他依然能在佩图拉博被整个塞进逃生舱里之前把他的兄弟抢回到自己手中。他暂时还只是对上述种种少许烦躁。药剂师助手的两颗破碎的心脏还在汩汩地冒着血,他随手把尸体丢开,再向着正按部就班、不紧不慢地把他的兄弟从脚到头顺进逃生舱里的搬运机仆伸出爪子,对准了那东西上毫无自我意识可言的湿件—— ——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显然,是此前被他随手甩出去的达尔非开了枪。 作为战争机器的本能令科兹近乎无意识地转过眼睛去,关注了一下战场上的异变。药剂师当然也是阿斯塔特,但在他们身上的携行器具被医疗用品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之后,他们身上能够配置的远程武器也就很难谈得上威力过人。科兹本已经借由枪声本身意识到,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爆弹手枪,即便子弹准确地打在了他的铠甲上,对他来说也非常不痛不痒。但就在这反射性的惊鸿一瞥之间,原体惊讶且愤怒地意识到,那颗爆弹并不是向着他飞过来的。 它的目标是佩图拉博,具体来讲,是铁之主暂且还没有被完全安置到逃生舱里的额头。 是的,原体确实非常耐杀。这么一只普普通通的爆弹手枪里所发射出的子弹,也未必就能奈何得了佩图拉博的头盖骨,何况佩图拉博已经是恶魔原体。君不见,当年堕落的福格瑞姆在挨了一发狙击步枪弹之后,还能咯咯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向自己的兄弟描述自己被打中时产生的迷幻又刺激的感觉——虽然当时的佩图拉博是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听众,但现在的听众与当年的讲述者又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呢? 但“人被枪打中头就会死”这一刻板印象,还是越过了科兹的理性思考,令他在爆发出一阵不成调的怒吼的同时,扑向了那颗子弹: 佩图拉博要是真死在了现实宇宙,又在亚空间重新复生,他又得隔多久的时间才能重新摸到自己这位力求事事周全的兄弟的尾巴?又得花上多大的力气才能重新把“抓到对方”这件事推进到如此接近成功的地步? 因为一颗子弹就此失败?堂堂康拉德·科兹不能接受这个! 他用闪电爪挥开了那枚子弹,又回过身去,不紧不慢的机仆正巧把佩图拉博最后一点毫无生气可言的躯壳完全塞进了救生舱里,仅剩下的那个还活着的药剂师助手焦急地连续点击着控制面板,似乎在期待这种无用的行为能让舱门关闭的速率加快一点。愤怒的午夜幽魂迈开步子,准备冲上去把这该死的机器撕碎,但他的脚边又被陡然挂上来的几百公斤负重停滞了一下。 又是达尔非。 他不耐烦地一脚把这个碍事的阿斯塔特踹到了一边,没有再花时间确认他的生死。逃生舱发出的机械运转声和哔哔啵啵的蜂鸣提示音催促着他加快动作,可他再转过头去,就看见那只搬运机仆正缓慢但坚定地,对着他迎面撞了上来。 能搬动一位原体——尤其是这位原体还是全副武装的佩图拉博——的搬运机仆虽然只是一个没有智力的机械,但它本身坚固的机械结构所带来的体积和质量都放在那里,即便是康拉德·科兹,也很难在物理上迅速地将它掀翻或者跨越过去。他想把自己转化为亚空间的形态,直接钻进逃生舱里,好将他不省人事的兄弟直接从里面拖出来,但他刚进行了尝试,亚空间中伟大战争的一角就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放进了全是刀片的滚筒里,只得晕头转向地从中退出来。直到此时,他才想起自己还可以把拟似以太的外壳变成灵子,以灵体状态在现实宇宙里移动,但这实在有点晚了: 最后一位药剂师助手已经把完成了密封的逃生舱置入了导轨。科兹的形体从原地消失,又转瞬间在越过了机仆的位置重组出现,在这十几秒内第四次向装载着铁之主的逃生舱伸出了闪电爪,想要把它钉在原地——但电机已经及时启动了。逃生舱被导轨上的电磁装置迅速地拉开了原位,填入了宏炮的自动装填机当中,科兹的闪电爪只是在他的怒吼声中,成功给逃生舱最外层的金属蒙皮雕了个花。 “不!”午夜幽魂怒吼着。 他像一个大蝙蝠一样从原地跃起,梦魇斗篷的阴翳很快笼罩住了逃生舱最后消失的那个位置。但哪怕他是原体,他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对一艘战舰上的宏炮炮管做些什么:他可以从炮身最外围那片厚重金属壁的细微震颤中感受得到,这东西早已经蓄势待发了。 这毫无疑问不可能是药剂师们的临时起意,必然是有一个地位更高、有能力整合调配以上种种资源的人组织了这一切,否则整件事不可能进行得这么顺利。 意识到事不可为,自己竟然(又一次地)因为“有点无聊,找找乐子吧”的心态功亏一篑的科兹暴怒了起来,并且毫不犹豫地将这种情绪就近倾泻在了附近的任何还会动的东西上:在宏炮击发的隆隆震动当中,他一拳把那位药剂师助手糊到了一边去,红红白白地涂了一墙;又掀翻了笨拙地转着弯、还在试图向他撞来的那只机仆,用双手而非两只闪电爪将这兢兢业业的机器连着湿件一起大卸八块。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意识到,前不久被他一脚踢开的达尔非,还拖着肠子在地面上艰难地蠕动。 科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分析了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药剂师爬行时凄惨的姿态。他的肋骨骨板应该已经塌了一半,连带着脊椎也失去了功能。他的两条腿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完全不能动,手臂似乎好一点,但从他没有尝试再次举枪这一点来看,他的手掌也没什么抓握能力了。如果没法接受一些正经的医疗手段,他恐怕就只能这样在地上勉强蠕动爬行——可惜,这幅惨状没能打消午夜幽魂的愤怒。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