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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呢？”卡特琳娜微笑着问道，她对斯温无礼的举止全然不在意，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瞥了弟弟一眼。

    “软弱，我们的战士已经太软弱了，他们惜命、畏死，所以这场战争才会拖了八年之久，哪怕我们的武器可以成片的收割沙漠人的性命，但是帝国的士兵还是畏于弹矢，甚至于不敢冒着敌人那些老旧武器的火力发起冲锋。”

    斯温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甚至连卡特琳娜都不禁微微张开了红润的嘴唇，诧异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帝国军队素来以英勇善战和不畏风险著称，或许部分军队的战斗力偏弱，可斯温也犯不着把懦弱的评语安在整支军队上吧？

    当然，作为妻子，卡特琳娜深深地信任着自己的丈夫，她知道斯温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目的的，所以这位摄政女王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的诧异，就连旁边的约洛都没有发现刚在卡特琳娜一瞬间的失神。

    “那么，您认为应该如何唤回军队的勇气，让他们找回历史上先辈们的精神呢？”卡特琳娜保持微笑，看着斯温，随着年纪增长，曾经的少女现在也开始注重起自己的妆容来，脸上只要略施粉黛，在帝国之厅的灯光下，就显得足够光彩照人了。

    “遗憾的是，这是不可能的，历史只是历史，它不可能以任何形式复活，曾经的军队已经逝去了，而现在我们想的应该是如何打造一支新的常胜之军，而不知单单追寻昨日荣光。”出人意料的，斯温没有认同卡特琳娜的话，他一下一下地拍着石王座的椅背，每一下都敲在下面那些保皇派的心上。

    对于斯温的乖张，卡特琳娜已经习惯了，当年她第一次见到斯温的时候，年轻的伯爵就已经展现出自己不愿随波逐流的脾气，也因为这个，当时的斯温可是相当不讨人喜欢。

    “那可更让人期待您的建议了，是吧，陛下？”摄政女王把目光瞥向约洛，年轻的皇帝不禁颤抖了一下，同时被斯温和姐姐的压力笼罩着，他都快保持不住作为帝王的仪态了。

    “是、是啊……杰里柯卿，您的想法是什么呢？”

    因为斯温已经绕到了约洛的背后，把身体都倚在石王座的椅背上，所以约洛不得不转过头去，战战兢兢地询问斯温的意见。这还是帝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情，在帝国之厅里，皇帝居然要扭过头向臣子问话。

    看到这一幕，底下已经有不少人骚动起来，有人扼腕叹息，有人咬牙切齿，有人蠢蠢欲动，但是始终没有一个人有勇气站出来，正面斥责斯温的行为。

    斯温把底下那些贵族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那双冷漠的眼睛里，只装着晦暗不明的光，没有看得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改教。”

    “什么？”约洛楞了一下，没有听清楚斯温究竟说了什么。

    “改教，我们的宗教太软弱了，为什么沙漠人可以劳师远征，还在劣势装备的情况下和帝国军队坚持战斗了八年？就是因为他们信仰的神明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勇气，让他们不畏惧艰险和死亡，敢于用生命换取胜利。而我们的教会呢？腐朽、懦弱，为了俗世他们可以无限制地修改教义，侍奉主的教士如今反而热衷于为向凡人摇尾取宠。所以，现在，我要求在全帝国进行一场宗教改革，把这一切的陋习都革去，只有一个新的信仰和教会，才能为帝国带来新的朝气！”

    所有人都被斯温给惊呆了，他们完全不知道斯温这究竟是发了什么疯。改革宗教，这是特尤德蒙德一世都没有敢做的事情，而且听斯温的语气，他似乎是打算彻底把现在的教会全盘推翻，自己建一个新的了。

    卡特琳娜这时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了，她不再考虑在外人面前保持他们夫妇的统一，紧紧地蹙起眉头来。“那么，你想怎么做呢？是要求教会国主动进行改革，还是……”

    卡特琳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斯温打断了：“我在巴达霍斯半岛的时候，遇到了一群来自穆拉森山的修道士，他们的修道院在巴格一世时代就已经建立在穆拉森山上，历经了数百年的时光，如今却被沙漠人摧毁。这些意志坚定、信仰虔诚的修道士要求加入我的军队，我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而在与这些人的相处中，我发现他们奉行的教义经典与如今通行于世的教条并不一样，这些继承了先贤遗志，始终坚守于正道的虔诚信徒比那些主教更值得人敬佩，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诚信·、希望、慷慨、正义、勇敢、节制、宽容的美德，在如今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些的人实在不多了。所以，自那时起，我便开始思考对宗教进行改革的事宜，而经过了这场战争，我终于有了答案。”

    斯温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颅，扫视了一遍下面的贵族们，用雄浑的声音说道：“我决意皈依索罗亚斯派，并在全国范围推广这一派别的信仰。教会国的所谓正教信仰，从今天起将被视作异端，不日，我将讨伐所有异端信仰者！”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在侵犯了皇帝权威和贵族利益之后，斯温再次把手伸向信仰的领域，公开宣称要信仰异端派别。索罗亚斯派可是在米德莱特斯一世的时代之前就被教会确立为了异端，这个派别公开反对教义中必须遵守的十诫，把纯正的血统看得高过一切。

    斯温的这一举动，终于让这些一忍再忍的贵族无法忍耐了。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怒气在一瞬之间倾泻了出来，整个帝国之厅里满是对斯温的讨伐声。

    原帝国首相，如今的掌玺大臣威廉·诺·皮特伯爵站了出来，他昂着头，怒视斯温，曾经他和杰里柯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如今，他也毅然选择站到了斯温的对立面。

    “提亚马特亲王殿下，请您听好！”皮特伯爵老迈却不失浑厚的声音在帝国之厅里回荡开来，而听到这位老人开口，其余的贵族也安静下来，等待着前首相的发言，“帝国的荣光，从不是靠一个人来支撑的，哪怕是米德莱特斯一世陛下，哪怕是阿斯特拉德一世陛下，这两位德赫巴斯王国和西留尔帝国的开创者都不会如此自居，他们会将这一切归功于吉昂家族的团结统一；就算是西留尔第一名将邓加尔公爵，也不可能只凭自己一个人就能为帝国赢取那么多的胜利，没有那些士兵，再出色的将军也不能作战！所以，您，亲王殿下，当您以帝国的保护者这样至高无上的语气说话时，请您好好想想，那些在您身下支撑着您的人，想想那些为您而战为您而死的人，请您想过这些之后再去考虑战争，再去考虑这个帝国，是否每一个人的牺牲都有意义，是否每一个人的付出和忍耐都有价值！”

    皮特伯爵的话激起了全体贵族的同感，他们齐声支持着皮特伯爵，这番阵势，甚至连卡特琳娜都不由得开始考虑是否要让卫兵进场控制住局面了。

    但是，斯温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约洛皇帝，因为皮特首相的发言而刚刚有些激动起来的约洛一被着目光扫到，顿时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整个人有瑟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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